纪从周

　　前不久，收到李燕先生为我画的牛画及书信十分惊喜。展开画幅，以漫画笔法画出的红牛跃然纸上，体型健壮，双目炯炯，精神抖擞。画上题款：“牛年牛精神——纪从周生肖属牛，上世纪八十年代余为其画牛，今又逢辛丑牛岁，知其已七十有二，仍日日工作，故余仍再画一牛，以赞其牛精神也。”

　　李燕先生，李苦禅之子，不但是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，精通人物和动物绘画，而且国学造诣颇深，尤其谙熟周易。李燕先生虽在社会任职颇多，但他之于我，亦师亦兄亦友。

　　我们相识于1974年。那时我还在部队，休假回京去逛琉璃厂，看到荣宝斋的木刻水印画好奇，于是就想了解其工艺流程。遂让当时在机械局工作的父亲开了封介绍信。接待我的就是李燕，当时他在荣宝斋工作。

　　李燕打开介绍信，一看到我的姓名，立马脱口道：“纪从周，好名字。郁郁乎文哉，吾从周……”

　　李燕真是慧眼独具，看到我的名字马上就能讲出儒家经典之句，其国学修养可见一斑。他说的没错。子曰：“周监于二代，郁郁乎文哉，吾从周。”据此，爷爷给我起名。从周之名，古色古香，礼仪之道，涵义韵味，情见乎辞，均简约其中了。

　　1984年，我转业回京，曾经常到他家做客，看他作画。因我属牛，他特为我作《牛之图》，画作深含韵味，题字亦见友情：“牛者，天下劳苦大众之良友也。然有人爱其精神，有人爱其名誉，有人爱其形貌，有人爱其力量。亦有人爱其皮毛也。从周友属牛，性情亦如牛之德，乃写牛以赠焉。”这幅《牛之图》，我珍藏至今。后来我调至《北京晚报》，一忙起来，就很少到他家去了。但母亲七十寿辰时，李燕又应我之托特作《祝寿图》。

　　一晃，我们相识近半个世纪了。李燕年近耄耋，我也年过古稀，但友谊依然。去年我回故里饶阳，写作了《故里与诗经》，传与李燕看后，他竟在一张宣纸上笔墨回信。一幅墨书，六七百字，引经据典，情见乎词，笔墨酣畅，一气呵成——

　　孔夫子曾讲过，进入一个封国，从几个方面即可以了解其教育情况。“子曰：‘入其国其教可知也，其待人也温柔敦厚，《诗》教也；疏通知达，《书》教也；广博易良，《乐》教也；洁静精微，《易》教也；恭俭庄敬，《礼》教也；属辞比事，《春秋》教也。’”其中，列《诗》于首，甚而在素日教学中强调到“不诵诗无以言”的高度。然而，文明之兴，必有野蛮窥而欲灭之痛史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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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念此，饮水当思源，数典不忘祖，正应永远记念列祖列宗之中一切不畏历劫履险、勇护圣迹而勾沉补缺之仁人志士，方可永扬其精神事业，勿令文明悲剧重演而再蹈其覆辙，如此而已，又岂有它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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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牛年在即，收获牛图。这不是一幅普通的绘画，我分明读出了跨越世纪的历史情，读出了老骥伏枥的鼓舞情，读出了惺惺相惜的勉励情。在此谨以李燕的祝福语“牛年大安无恙”与读者分享。